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闊別了十多年，再回舊地，竟人事已非。



弟弟說：
「姐姐妳第一次跟我們一起回去大庄，要穿漂亮一點喔！」
我把他抱到大腿上，輕輕摸著他的頭說：
「姐姐在你這個年紀的時候啊，那時候你還沒有出生，
　我每個禮拜都會跟媽媽一起回大庄喔，
　所以今天不是我第一次來大庄啦！」


弟弟似懂非懂，到了大庄還是拉著我四處介紹地方。
自阿公、阿嬤陸續過世以後，舅舅也就搬離大庄了。
獨留這間空厝，過年過節時，供兄弟姊妹回到這兒時成長的地方聚聚。


從前客廳的木桌木椅，如今都換成柔軟的沙發椅；
從前放滿餅乾糖果的雜貨店面，如今變成倉庫；
從前放在廚房的大圓桌，如今被移到倉庫中存放。
幸好浴室還一模一樣。
彩色的拼磚、淺粉紅色的瓷磚地、老舊的斜邊天花板...
記得那年我就坐在這座浴缸裡，阿嬤正幫我洗澡，
然後她突然就這樣倒下，我哭著哭著，卻沒能挽回她的生命。


二樓的小房間，從前我和阿寶弟弟總是一起睡在這兒，
現在他上國中了，已經不認識我。
大房間裡，那張大床依舊。
以前我老愛跟著小樺，我們最常在這張床上聊天。
佛堂也沒有變，以前這裡有個小木馬，是我的最愛。


大阿姨、二阿姨、四阿姨、舅舅，都無法相信我已經長這麼大。
都是闊別了好多年的親人，再見面的窩心，
卻抵不過我沒有見到最想見的人的失落...


小樺哥哥，你過得好嗎？還記得我嗎？
我總想，什麼時候你再帶我去抓昆蟲、摘花到阿嬤的墳前？
阿嬤剛過世時，我好愛哭，你常常帶我摘漂亮的花，
還說你會幫我拿到阿嬤的墳前拜拜。
那時我好相信你的話，長大了才知道：
阿嬤的墳在那麼深的山裡，你是不可能替我把花送給她的。


這十幾年來，你過得好嗎？曾經想起我嗎？
原以為今天回大庄能見到你，沒想到你沒有回去。
我幾乎是一到了大庄就衝著姑丈問你的行蹤，
卻只得到「他今天沒回來」的回答。
我連你的電話都沒有勇氣開口問，真好笑。


希望今年能見到你。